其餘人都笑了起來，聶同說道：“你年輕時候的演技，也比圈內絕大部分人都好了太多。.”

其餘幾人紛紛附和。

等楚翊非從戲份中抽身而出的時候，就看到笑呵呵的幾個人，竟沒一個人專心看他的表演。楚翊非微微皺了皺眉，輕咳一聲，打斷了他們：“我已經表演完畢。”

顧宇寅笑了笑：“你演的很不錯。”話音落下之後，他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，“更準確來說，你的真實情感流露得非常好，這種表演方式非常討巧，但是局限性也非常大。”

聶同聽了之後，忍不住低頭笑了笑，顧宇寅嘴巴不饒人，心裏卻是好的。

顧宇寅就當沒看見聶同的笑，繼續說道：“你也聽了蕭川幾節課了，對演技也有一個大概的了解，你可以試著換一種表演模式……”

眼看顧宇寅開啟了好為人師的人格模式，制作人連忙打斷他：“小楚啊，你今天的表演很好，你可以回家去等通知了，三天之內給你答覆。”

楚翊非道謝，沒有再追問。

等他離開後，聶同才笑著開口：“顧老師，今天是角色試鏡，克制一下你好為人師的欲|望，嚴肅點。”

顧宇寅剛才在蕭川上課的時候就在課堂上，他親眼目睹了楚翊非的哭戲，爆發力和感染力都非常強，是以才讓蕭川帶楚翊非過來試試。

自己是天才的人，往往也惜才。顧宇寅也笑了起來，眼角帶著的笑紋彎彎，面不改色的懺悔：“是我不對，年紀大了，看到走了彎路的小朋友就忍不住指點一下。”

他的話音剛落，就被身旁的男人重重錘了一下：“你還算老，那我們就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啊，在座哪一個人年齡不比你大。”

“小聶啊。”顧宇寅理直氣壯，“小聶今年才滿30，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。”

其他人一時沈默了下來，聶同的氣質太滄桑，臉也有點未老先衰，和顧宇寅站在一起，反而顯得更加成熟，反倒比陳宇寅更大上幾歲的樣子，說是陳宇寅的哥哥也有人信。

聶同也不尷尬，也笑道：“怪我，都怪我，長得太著急了。”

眾人都笑了起來。

笑過之後，話題回到正事上。

“燕回這個角色實在是特殊，他雖然是男二，卻更是女二，一切的故事從他開始，也由他結束。”顧宇寅旋轉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，沈吟道，“燕回必須好看，非常好看，顏值要經得起大銀幕的考驗。”

“從這一點來說，楚，楚……小楚是合格的。”想了半天想不起名字，制作人直接說道，“燕回的扮演者演技可以算不上好，但是絕對不能太差。”

聶同嘆了口氣：“我們組裏就是沒有驚為天人的演員，雖然演技好，顏值卻撐不起燕回的角色……要不然，顧老師你重出江湖算了，顏值高，演技好，最重要是你自導自演，既節省了一筆片酬，還可以當噱頭宣傳。”

說到最後，聶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顧宇寅揮了揮手：“我都金盆洗手了，如果再重出江湖，會被世人恥笑，這金盆洗手還能洗了又洗？我們再看看吧，多面試幾個，說不定有好苗子。”

“你說的輕巧。”制作人嘆了口氣，“片酬低，顏值高，演技好，天賦不錯的人，哪那麽容易遇到，我看要不然就今天這個算了，調|教調|教還是能夠入眼的，換上女裝估計也醜不到哪裏去。”

“還是再看看吧。”顧宇寅也嘆了一口氣，“調|教新人哪是那麽容易的，開竅還好，不開竅的話，我還能自己演一遍，讓他完完全全跟著我學嗎？”

眾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，圈內有一個大導演，自己也是演員轉導演，一向喜歡啟用新人，每次都是自己演一遍，然後讓新人完全照搬自己的表演，一部電影下來，男主是他，女主是他，配角是他，就連只有幾句臺詞的炮灰也是他。

楚翊非不知道身後眾人的討論，演情緒激烈的戲份時，他入戲容易，出戲難，郁郁寡歡的走出大樓，剛一出門，就看到正等在門外的沈雲邈。

沈雲邈正百無聊賴的靠在門口玩手機，他的相貌也不差，路過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多看他一眼，但沈雲邈專心玩消消樂，完全沒有註意到別人的目光，直到楚翊非出來，站在他的面前。

沈雲邈只感覺到面前有人擋住了他的光，不耐煩的擡頭，見是楚翊非，立刻露出一個笑容：“你等會兒，我把這一局打完先，我有預感我這一次能通關。”

預感能通關的沈雲邈最後還是沒通關。沈雲邈默默關上手機，揣進包裏，假裝剛才他什麽都沒有說過：“你怎麽樣了？”自從剛才在課堂上看到楚翊非歇斯底裏的表演，沈雲邈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擔憂。

下課後問了蕭川，確定楚翊非還沒有離開後，就站在大門口等著。

沈雲邈難得一次斟酌著語句說話，小心翼翼的試探：“你今天情緒不太對，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？有什麽事可以說出來，我雖然可能幫不上太大的忙，但還是可以安慰你一下的。”

楚翊非擡眼瞭了沈雲邈一眼，又看向前方：“沒事，只是……”或許是因為沈雲邈的關心，又或許是因為在心裏憋了太久，楚翊非突然克制不住自己的傾述欲|望，“我喜歡的人從國外回來了。”

喜歡的人？沈雲邈恍然大悟，原來是感情問題啊。沈雲邈母胎單身至今，是有原因的。他表情僵了一僵，但是已經誇口出去了，他只能硬著頭皮道：“然後呢？”

二人一邊走，一邊說話。

楚翊非也不知道該怎麽說，只能挑揀著說一些能說的話：“我向他告白過，他還沒回覆我，直接就出國了。現在他又突然回國了。”

“告白過？”沈雲邈摸不著頭腦，看楚翊非略有些低沈，拍拍他的肩膀，“你都告白過了，她沒有答應你，這不是很明顯了嗎？別喜歡她了，天涯何處無芳草，何必單戀一支花。”

楚翊非輕輕嘆了一口氣，沒有說話。

感情問題如人飲水，冷暖自知，外人說再多也沒用。沈雲邈也跟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，故作輕松的換了個話題：“蕭老師剛剛和你說了什麽？”

楚翊非的思緒就像是進了水一樣遲鈍，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沈雲邈說的什麽，他想起剛剛的試鏡，那幾個試鏡老師不甚滿意的表情，心裏頗有自知之明，‘回家等結果’，就是婉拒了。

沒有太在意這件事，楚翊非略過了試鏡，大概的將蕭川的話概括總結了一遍，最後說道：“他就是看我有幾分天分，讓我不要浪費了這幾分天分而已。”

沈雲邈聽了這一番話，一時間無言，良久之後，他嗤笑一聲：“蕭老師就是太清高了，當明星有什麽不好？出名有什麽不好？”

楚翊非沒有說話，沈雲邈沒有過多提起過自己的家庭情況，但從他偶爾漏出來的只言片語中，能看出他的家境並不好，他進入這個名利圈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掙錢。

楚翊非已經記不起來他最貧窮的時候過的是什麽日子了，而那個時候，徐顧言將他照顧的好好的，輪不著他出一分心力。

想到這裏，楚翊非的思緒又拐到了徐顧言的身上。

在最窮的時候，徐顧言不得不高中輟學，而他原本的學習成績非常好，是能夠保送最好的大學的成績，卻為了楚翊非，而斷然放棄了一切。

在楚翊非模糊的記憶中，徐顧言當過家庭教師，去搬過磚，當過墩子，發過傳單……當年，徐顧言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，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楚翊非，跌跌撞撞的討生活，後來因緣際會下，徐顧言才進了娛樂圈，生活才好了起來。

只要一想到這些，楚翊非就完全沒辦法對徐顧言生氣，他至今都無法想象，十七歲的徐顧言，究竟是怎麽狠下心，退學去打工的？

十七歲……楚翊非在心裏品味著這幾個字，面上越發的冷淡。

“我進娛樂圈就是為了掙錢。”沈雲邈瞇著眼睛笑，這段時間，他已經演過幾次有臺詞的配角，有了幾萬的片酬，普通工作掙幾萬至少得幾個月，可是在這個娛樂圈，卻只需要短短幾天，“拿到手上的才是真的，那些虛名啊，不存在的。”

楚翊非也短促的笑了一聲，他本身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欲|望，吃喝不挑，穿住不愁，也沒什麽太燒錢的嗜好，花錢的地方不多，就徐顧言掙的那些錢，他幾輩子都花不完，所以楚翊非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夠了，不需要再為了金錢物質而汲汲營營。

無論徐顧言接不接受他，楚翊非都沒想過與徐顧言一刀兩斷，不再接受徐顧言物質上的幫助。

徐顧言就是徐顧言，是楚翊非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哥哥，是將楚翊非護在身後的保護神，是楚翊非最後的一個家人，也是他最不可割舍的存在。

有人會因為和父母吵架了，就與家裏一刀兩斷嗎？沒有這個道理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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